忆亡妻(一):回归天国
- 犀鸟林
- Jan 12, 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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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两年多和癌症的搏斗,我的妻子终于于2021年十月二日(星期六)下午一时蒙主恩召,安息主怀。她心跳停止时的那一刻我、我的小儿子、我的母亲以及我所属教会的一对夫妇(他们前来为她祷告,却没想到那是她最后的一刻)都在现场。我的大儿子和二女儿还在飞机上正从美国赶回来。前一晚(星期五)大概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她昏迷了。昏迷前她应该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呼唤了我一声。那时候我还以为她要翻一翻她的身子继续睡觉,没想到我翻了她后不管我怎样呼唤她,她完全没有反应。她那几乎翻白的双眼和口吐白沫的症状告诉我,我心里最大的恐惧来了。我只能拨打999,而芙蓉中央医院也很快的派了两位医护人员到来,把她送去急诊部抢救。由于新冠肺炎的缘故,家属和亲人一律只能在急诊部外等候。除了通知我岳母一家人以外,我也通知了我们教会的牧师,请他代祷。她的大姐也赶来医院了解情况。那一晚,是个漫长的夜晚。我的脑子一片空白,心里却隐隐地作痛,几度流泪,因为真的假不了,我知道只有上帝的怜悯才能助她渡过此劫。大约凌晨一时左右,急诊部呼叫我的名字,一位女医生出来见我。她带给我的不是什么好消息,而是告诉我,验血报告说她血里的二氧化碳很高,也就是说她缺氧,他们已经尽力了,氧气已给足了两三个时辰,但是她的血氧饱和度(SpO2)还是少过90%。医生接着告诉我,带她回家吧。我请求医生让我进去陪伴她,一直到大概三时左右,我才自费叫了救护车把她带回家。不过,我还不想放弃。星期六一早我马上联络芙蓉新城爱乐医疗诊所(AMC)的江医生来看看她。我也安排了把她现在使用的5L氧气浓缩器换成10L的。江医生检查了她的眼睛,也没说什么,随后教导我如何管饲(tube feeding)。临走前,江医生把我拉到一旁,告诉我,要做好准备,因为她最多只有一天可活了。或许是冥冥中她不想我和家人再为她奔波吧,江医生和氧气浓缩器的负责人前后脚才离开不到十分钟,我的小儿子大叫一声,原来是她的嘴巴有动静,不过却是好像挣扎的举动(后来江医生告诉我这种动静是昏迷的病人垂死前通常都会有的)。当她的嘴巴不动了,手指上的血氧计指标也马上变零。不管我们怎样呼喊她的名字,她的心跳没了,呼吸也没了。是的,她走了,真的走了。我给了她最后一个拥抱,我告诉她,亲爱的,你安心的走吧,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我们的三个孩子。
老实说,从她在2019年九月被诊断出在脊髓有室管膜瘤(ependymoma)后,我就知道,除非有主耶稣基督的神迹,这一天终究都会到来。直到今天,每当我回想起她心跳停止的那一刻,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哽咽,茹泣吞悲,因为一切都仿佛是历历在目。(我在写这篇短文的时候也是一边写一边掉泪,因为一想到和她的点点滴滴,悲从中来啊!)她的离去,我无语问上帝。她的苦难结束了,但我的苦难还要继续,而且要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旅程。从我俩相识、结婚到她离我而去,前后的这十年,仿佛过眼云烟,似乎才刚开始就仓促地结束了。犹记得她还在世时,她曾经告诉我,在她认识我的前一年,有一日她似乎听到上帝告诉她会有一位“属神的男人”(man of God)出现在她的生命里。再有另一日她有一如同身临其境的梦,梦里的她老了,行动不便,正在步上某座山的楼梯,而我就在她的前面,牵着她的手一同前行。这两个异象让她坚信,我就是那能与她白头偕老的人。其实,她一直都坚信能够与我执手天涯,即便在她患癌的这两年,她始终都抱着一丝希望,相信主耶稣基督会医治她。她在2021年年初还跟我说她希望有一天能和我再一同遨游中国,去品尝那里各地的美食佳肴。但是,到了2021年下半年,她的健康迅速地恶化,我冥冥中感觉到上帝给她的日子不多了,而她也有同感,那时她告诉我,以后一定要再娶,并带我的父母去中国游玩。蒙主恩召的恰恰前一周,她给了我遗言:去做自己想要做的,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紧密的与主同行(walk with God closely)。我很难过,实在无法接受那即将到来的、避无可避的“现实”。原本我估计她还能够撑到2022年,至少我们还能够一起庆祝我们结婚九周年(我们于2012年十二月十二日注册,并于2013年二月二日举行结婚典礼)。随着她的离去,我们俩的任何异象、愿景、抱负以及上帝的应许都灰飞烟灭了。

此照仍吾妻于2019年四月摄于北京紫禁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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